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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拜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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菡羞被掰正臉, 直勾勾望著鏡子裏的姑娘。

眉心點花鈿,兩腮撲紅霞。胭脂蟲磨作的口脂由深到淺暈上兩唇。沒怎麽化過妝,但菡羞很喜歡挑起眼線。反覆練習幾天, 終於也可以給自己細致的畫上眼尾。在她強烈的拒絕下, 沒有把整張臉塗成死百。

這樣貼近現代的多,也自然。

從上京離開時她身體還不算太好, 幸得整日躺在屋裏有人悉心照拂,好吃的一股腦往嘴裏灌。削尖的兩腮很快充盈了些,沒那麽尖酸。

菡羞默默絞住手, 抿出一個雀躍的笑。目光略過劉海, 一頓。菡羞伸手點點額頭:

“這上頭我撲點粉, 還有疤呢。怎麽都祛不幹凈。”

芙蓉膏的作用很有限, 並非什麽奇藥。

但菡羞也知足了,只是偶爾看這片細碎的小疤不太得勁。

重新理好了發,菡羞把妝奩打開。裏頭沒什麽東西, 除卻一支簪子幾對耳環, 就剩個黑布包裹的長條。

她目光在最裏頭的長條上略過, 隨即拿起了金簪。

荷花模樣,林嘉昱前些日子特地去置辦的。菡羞那時還很惶恐, 一個勁回絕。想到那天,她笑笑, 隨後自己給簡樸的鬢團插上簪子, 由攀兒蓋上紅蓋頭。

攀兒準備上去知會徽墨, 道:

“小姐, 躲一躲, 門一開風可要進來了。”

菡羞於是起身,直勾勾盯著腳尖坐到窗下, 安靜的等待攀兒過會牽她出門。

未想,攀兒出去了好一會也沒聲息。反而不知是誰在吃果子,咀嚼的極平穩,勻稱,聽個脆響。

菡羞奇怪,攀兒難不成偷吃去了?

那徽墨,林嘉昱呢?

門還開著,她猶豫了片刻,又起身決定去看一看。紅鴛鴦的繡鞋剛踏足門外泥地,突如其來的罡風忽而沖來,門窗啪啪作響,險些叫菡羞仰倒。

“攀兒?”

菡羞喚一聲,抓緊四四方方的蓋頭不讓飛了。

驀地,一只手給她拉下蓋頭,擋下刺骨寒風。

“…嘉昱?”菡羞目之所及,是同她一樣一片紅衣。只是這紅深些,比小作坊裏染就的薄紅更貴氣。

有些不一樣。

她於是遲疑:“嘉昱,攀兒呢?剛剛是誰在吃果子。”

那只手將她的蓋頭抓的更緊三分,閉口不答,反而掀開嫁衣強探進去,抓住纖細的手腕不容拒絕大力拽她出門。

那舉止,根本同林嘉昱毫無相似之處!

菡羞這時再吃頓也察覺到不對:

“你是誰!”

她趕忙擡左手揭下蓋頭,那手的主人卻更迅速,一把拽開蓋頭蒙上她的臉。菡羞連連後仰身體,布鞋蹭的地上泥巴飛塵屑,厲聲質問:

“林嘉昱呢!你是誰!你放開!”

那人似是不耐煩,還手圈緊菡羞的腰,打橫提著人就往她不熟悉的路走。菡羞再忍不住,脫了命的張牙舞爪,偏兩手被制著,只能蛇一樣亂扭。

她忽然絕望。

連最後一點平靜的日子都過不了嗎?

菡羞心跳的難受,驀地平靜:

“你抓我做什麽。”

那人依然不答。腳步不停,反手扔她下地,隨後又將那塊紅蓋頭塞了塞,紮緊。

屁股下是軟的,不疼。似乎他並不想殺她。菡羞勉力鎮靜下來,睜眼,除了一片紅,竟無一物。

她顫抖著伸手,想試探著將蒙眼的蓋頭取下,一陣混雜的香氣憑空襲來,大手霍的桎上她剛擡起的手臂,強壓上背後所靠著的墻壁。

緊接著,是燭火燃起的飄然。

下巴被冰冷的兩指捏住,往左,往右,恍惚肖似打量獵物成色的買主。

菡羞不自覺咬了咬唇,慢慢軟了身體。幾經猶豫,鼓足勇氣般抖著嗓:

“我不反抗掃你興致,求你告訴我,我夫君去哪裏了成不成?”

熟料,手的主人並不喜歡她的服軟示弱。反而狠狠捏住她兩腮,逼的菡羞說不出話。

濕濡難以如尋常一般吞咽的口涎險些要晶瑩的墜成珠串蕩下來,那手指倏地大力把下巴合上,轉頭往她口中鉆。

菡羞極其惡心的抿緊嘴,忍不住偏頭要嘔,側方驟響女聲:

“新人入,喜燭興。雖無長輩,卻可拜天地玄黃——”

媒婆?

菡羞恨聲怒斥:“你們是哪裏來的!到底要做什麽!”她幾度回憶,怎麽都想不起來到底得罪了誰。

“他不是我丈夫,不是!別念了!亂點姻緣你們不怕報應嗎!我到底如何得罪了你們,你們盡管說啊!他呢,我的婢女呢,你們弄他們去哪裏了!!!”

那念詞之人卻根本沒聽見似的,自顧自念自己的:

“一拜天地施恩典,三生石前好姻緣。天作之合必圖報,誓言海枯石也爛。

二拜日月之精華,萬物生長全靠她。我心日月皆可鑒,龍飛鳳舞呈吉祥。

三拜春夏和秋冬,風調雨順五谷豐。執子之手相偕老,天長地久告乃翁。”

桎梏她的男人猛地拎她起身,又不知哪來兩個人分別抓住左右臂,摁著她拜天地。

媒婆笑一聲:“呀,郎君怎麽一直站著不動。罷了罷了,也算禮成。恭喜兩位新人歷經千難百險方才修成正果,快入洞房,莫要誤了大好時光。”

“滾!”再忍耐不住,菡羞蹬腿就胡亂踢人。媒婆葷笑句,揮手:

“快送進去。”

二人分別一擡,竟直挺挺把她關進先前住的小屋。脂粉的香氣還沒有散盡,菡羞眼酸。待他們走了終於一把撕下蓋頭重見天日,映入眼簾的,卻是繡著五爪團龍的胸膛。

她一頓,直楞了眼。

…五爪金龍。

如今的天下,除卻她早不想提及的那個人,還有誰能穿?

菡羞耳邊轟了聲。

難怪這衣裳的顏色格外深些。因啊,這是龍袍。

幾乎是顫著眼睫,菡羞捏緊拳頭,一點一點昂起下巴,艱難的恍若吞碳,出聲都費力:

“怎麽…會是你?”

她看見他精致又冷漠的下顎,高直的鼻,陰鷙的,仿佛淬滿毒液的眼睛。不遺餘力審視著她,居高臨下。

菡羞喉頭發痛。

摒棄多日的人,就這樣突兀的闖進視線。

不該的。

“…聞衍璋。”這叫過輸不清次數的名字,一下跳上舌尖。

“聞衍璋!”她怒目圓睜,咬牙切齒:

“我們兩清了。說好的!”菡羞歇斯底裏:

“我不纏著你了,是我不自量力!你放過我一次會如何?!”

她踢他,推他,生怕他又把她捉回去任意戲弄,卻都被他不緊不慢閃開。

菡羞站在小小的屋子裏,一下就沒了氣力。

她平時不是脾氣急躁的人。

至少從小到大,周圍的親朋同學都不這樣覺得。偏偏遇上聞衍璋,多少次都潑婦罵街。沒有一點尊嚴可言。

菡羞沈默的盯了他一會,忽地拔腿上前開門。一句話再不說,只想迅速離開這。

她沒有再問旁的人去處。橫豎聞衍璋不會說。

不用再自取其辱了。

手搭上門把,菡羞驀地定住,嗤一聲:

“我真倒黴。”

“莫名其妙來到這裏攻略一個變態神經病。”

菡羞深呼吸,無所顧忌的罵了臟話:

“去死吧你,大傻逼。”

說著就推門,卻如何都推不動。她凝臉,雙手使力去推,依舊不動。還得一句冷嘲:

誰同你說好了,“蠢貨。”

菡羞狠狠捶門一下,轉頭就要找東西砸開,卻被一把抓住,天旋地轉,活生生被甩上床。

菡羞吃痛,精心做的發髻一下松散。偏金簪還被聞衍璋突然拔下,狠狠摔上墻,硬摔成90°折角。

“滾!”

眼睜睜瞧著簪子壞了,菡羞禁不住啐他:

“快滾!”

一直不動聲色的聞衍璋忽地一拉裙擺,徑直坐上菡羞亂蹬的腿。冰冷俯視這張精心上了妝的臉。

五官亂飛,時猙時獰。鮮活。

只是口中一直罵著什麽傻逼之類的。大概是傻缺的意思。

聞衍璋出神。

嘰嘰喳喳的,雖熱鬧,但也很煩。

他頭腦發痛了會,伸手上去狠捂住那張塗了大紅口脂的唇。溫熱的氣息還未避開就被一同捂進掌心。

有些癢,不過能忍。

瞧著她逐漸難以置信的眸子,聞衍璋慢慢瞇眼。這才發現,她的眼睛今日比平時更妖嬈。

眼尾翹的厲害,半點端莊大氣也沒有。

他照著來前那些顛倒的日夜裏反覆謀劃好的,擰住她的脖子,重重的扭動,掰下她的頭。卻在剛觸上時,見菡羞一臉視死如歸挺直脖子等死的壯烈樣,霍然頓住,冷笑連連。反之改了折磨她的法子,右手下移,一下撕開盤扣,輕巧便扯下外衣。

加重壓制菡羞腿的力道,他瞇著眼頓了會,毫不客氣的撕掉裏衣。

清脆的一聲,布料被強破成兩片。

菡羞一時忘了掙紮。他如願看到這燭光下一點變化都逃不過的狐貍眼裏,浮上了迷茫的驚恐。

聞衍璋偏首,略頓片刻欣賞她的怕,眉梢攀上愉悅。

騰出一只手褪裳,沒有迷醉,也並不那樣急色不可耐。反而在不客氣的探究。

菡羞一瞬甚至以為他只是夢游。

可下一刻,裙踞翩躚。

絹褲迅速下拉。她猛地反應過來,顫栗不已。

他的手很冷,是一把冰刃,甫一接觸就刺的她膽寒。

毒蛇吐了信,大張獠牙。

菡羞瞳孔一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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